第1章 救出出车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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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枫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缓缓踏出凤山县政府大楼。
初秋那本该暖人的阳光，此刻洒在他身上，却像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给挡了回去，怎么也渗不进他那颗正迅速冷却的心。
他的右手好似攥着千钧重担，死死捏着一份文件，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扭曲蜿蜒，活像一条条被激怒的小蛇，而那份文件，承载着他破碎一地的梦想，压得他连喘气都费劲。
他眼中满是混沌，疑惑与迷茫搅成一团迷雾，其间还藏着一星半点压抑不住的愤怒，恰似漆黑夜空中闪烁的微弱火星。
想想当初，他一路过关斩将，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公务员考试里脱颖而出，以第二名的傲人成绩，在那一批新录用的二十几个公务员当中出尽风头。
那时收到的录取通知，每个字都刻在他心上，明明白白写着会安排他进县委办，那可是他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去的地方，是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理想起点啊。
可如今呢，手里这份文件却像一记狠狠甩来的耳光，“啪”的一声，把他所有美好的憧憬都给抽得粉碎。
上头白纸黑字写着，他被分到了途安乡民政办，一个之前在他认知里从未出现过，名字听着都陌生得很的地方。
按常理说，就凭他这出色表现，即便不能一步登天，起码也该捞个不错的岗位，能让他尽情施展才华吧。
可现实却冷酷得像一堵坚冰筑成的墙，“砰”的一声，把他狠狠撞回地面。
这下可好，理想岗位没了影，还成了唯一一个被“发配”到偏远乡镇的倒霉家伙，这对心比天高的他而言，打击简直太大了，自尊心碎得跟玻璃碴子似的，对未来职业生涯的担忧也如汹涌潮水，一波接一波朝他扑来。
更让他满心纳闷的是，凤山县下属乡镇一大把，怎么就偏偏挑中了途安乡呢？
在他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这个名字就像被岁月尘封在角落里，只隐约听说那是全县最偏远、最穷的角落。
那儿估计连条像样的柏油路都没有，路上看不到几辆车跑，更别提有灯火辉煌、店铺一家挨一家的热闹街市了，说不定连水电供应都时断时续，看病买药的地方都难找，活脱脱一个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孤岛。
韦枫越琢磨，心里越灰暗，感觉未来就像一脚踩进了深不见底、满是泥泞的沼泽，怎么挣扎都出不来。
满心无奈与不甘，像两根缠人的藤蔓，死死绕着他。
韦枫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挪到汽车站。
车站里乱哄哄的，跟炸开了锅似的，行人神色匆匆，商贩扯着嗓子吆喝，小孩子哭闹个不停，凑在一块儿活像一幅乱糟糟的市井图。
尘土在空中肆意飞舞，像群调皮捣蛋的小精灵，在阳光缝隙里蹦来跳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儿，就像岁月沉淀下来的酸涩气息，呛得人直咳嗽。
他在这一片混乱里寻了个角落，静静站着，默默等车，时间好像故意逗他玩，走得慢极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老长，跟过了一年似的，难熬得很。
苦等两个多小时后，那辆从凤山县开往途安乡的汽车，总算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开了过来。
韦枫抬眼一瞧，心瞬间又沉下去几分。
那车身破旧不堪，满身铁锈与尘土，斑斑驳驳的，车窗玻璃脏得模糊一片，就像被岁月糊了一层厚厚的眼屎，看得出历经了无数风雨沧桑，见证过太多人间悲欢离合。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上车，一股混合着汗臭、脚臭、食物馊味，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人与人之间前胸贴后背，连点缝隙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还有几只鸡鸭被主人硬塞进这狭小空间，它们扑腾着翅膀，惊恐地叫个不停，引得周围乘客一阵惊呼，闹得鸡飞狗跳，喧闹声此起彼伏，就没个停的时候。
脚下的地面堆满了果皮纸屑、包装袋之类的垃圾，鸡屎的刺鼻味儿尤其浓烈，跟生化武器似的，冲击着众人的嗅觉底线。
韦枫费了好大劲，在人缝里挤出个勉强能站住脚的地儿，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身体随着车身晃来晃去，在这混乱中努力找着平衡。
车子吭哧吭哧启动，晃晃悠悠驶出车站，沿着蜿蜒曲折、坑坑洼洼的山路往前挪。
一开始，韦枫还心存侥幸，想着从县里到乡里能有多远，再偏再远总该有个尽头吧。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车轮不停往前滚，他才惊觉自己太天真了。
车子就像个喝醉了酒的莽汉，在山路上剧烈颠簸，越往深山里走，路越窄，还崎岖不平。
坑洼的路面让车子左摇右晃，一会儿高高弹起，一会儿重重落下，韦枫的身体也跟着遭殃，像风中的残叶，不停地摆动，胃里翻江倒海，脑袋被晃得晕晕乎乎，仿佛掉进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子却跟蜗牛爬似的，还没见着目的地的影子，韦枫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离文明的灯火、都市的繁华越来越远，被扔到了这片荒无人烟、孤寂冷清的土地上，心里的失落和无助，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快到途安乡那段路，更是把他折腾得够呛，简直是身心的双重折磨。路面跟被炮弹炸过似的，布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洞，车子每颠一下，就像重重的拳头砸在身上，他的骨头都跟着“吱呀”叫疼，感觉都要从身体里散架了。
五脏六腑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颠得都移了位。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机械地承受着，一波难受接着一波。
韦枫被车里恶劣的环境和颠簸的路程整得疲惫不堪，头脑昏昏沉沉，精神也恍惚起来。就在他意识迷糊的时候，一场毫无预兆、惊心动魄的意外，像颗重磅炸弹，“轰”的一声，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对面车道上，一辆红色小轿车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蜿蜒山路上。
秋日的阳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夺目、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
车里，一位年轻女子端坐在驾驶座，眼神专注得像在守护稀世珍宝，虽说透着些疲惫，可更多的是对目的地的热切期盼，仿佛远方有她牵挂的人、惦记的事，正等着她呢。
然而，命运就像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恶魔，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瞬间，一个小女孩像从童话世界里冒冒失失跑出来的小精灵，突然从路边草丛里冲了出来，毫无惧色地横穿马路。
小女孩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像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烂漫极了，似乎压根没察觉到危险正张牙舞爪地逼近。
她手里紧握着一朵刚采的野花，那花儿鲜嫩欲滴，随风轻轻舞动，小女孩欢快地跑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私人游乐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无尽的欢乐。
红色小轿车的司机一看到小女孩，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像被瞬间抽干了血。
她本能地一脚猛踩刹车，右脚仿佛踩在了生死边缘，同时双手拼命转动方向盘，想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幅度避开这个突然闯入的小生命。
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刺耳尖利、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车子在惯性作用下瞬间失控，像匹脱缰的野马，发狂般冲下了路面，朝着四五米高的坡下飞驰而去。
车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又绝望的弧线，最后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得像巨人的树上，四轮悬空，摇摇欲坠，卡在那儿，像只受伤被困的巨兽，发出痛苦的低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像一道闪电划过，让人来不及眨眼，更来不及反应。
中巴车上的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呆住了，一时间，车厢里安静得像真空世界，只有人们因惊恐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家禽们因为不安发出的聒噪叫声，交织成一曲诡异的乐章。
“快停车！”
韦枫像被一道电流击中，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像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像洪钟大吕，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坚定，仿佛吹响了正义的号角。
司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车子像受惊的野兽，猛地颤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你乱叫什么？”
司机转过头，一脸惊恐地看着韦枫，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叶，带着几分恼怒与质问。
韦枫哪有时间解释，此刻每一秒都珍贵得像金子，他顾不上司机的责问，迅速拎起行李，像猎豹扑食般敏捷，推开车门，朝着车祸地点飞奔而去。
一边跑，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手指像灵动的舞者，飞快地拨打了 120。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像密集的鼓点，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可他的脚步却像钉在地上的钉子，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
“你别冲动，车子漏油了，随时会爆炸！”
中巴车司机看到韦枫的举动，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充满恐惧与焦虑，像绝望的呐喊，仿佛已经看到车子爆炸的惨烈场景，末日来临一般。
韦枫的脚步微微一顿，像被一根绳子绊了一下，但仅仅一瞬间，像闪电划过夜空，他便继续向前冲去。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每耽搁一秒，可能就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他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韦枫冲到小车旁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车子前部被撞得惨不忍睹，像被一只愤怒的巨兽撕咬过，严重变形，扭曲得像抽象的雕塑，挡风玻璃碎成无数片，散落一地。
机油和汽油像汩汩涌出的鲜血，正从破损处往外流，在地面蔓延开来，像狰狞的魔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浓烈、能腐蚀灵魂般的燃油味。
他伸手去拉变形的车门，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握住把手，使出全身力气，可车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力大无穷的大手死死攥着，纹丝不动，像在嘲笑他的渺小与无力。
心急如焚的韦枫像被逼入绝境的勇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像举起雷神之锤，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车窗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像砸在命运的咽喉，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哗啦”一声，破碎开来，化作一片晶亮的雨幕。
透过破碎的车窗，韦枫看到了车内的情景。
驾驶座上，一个女人像折翼的天使，头发散乱，像被狂风肆虐过，双眼紧闭，像沉睡在无尽黑暗深渊，脸色苍白如纸，像被抽干了生命活力，显然已经昏迷不醒。
她的额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恶魔的爪痕，鲜血不断涌出，像汩汩的山泉，染红了她的脸庞和衣服，像绽放的红梅，凄美而惨烈。
要是韦枫这时候能静下心来仔细瞧，肯定会被女人那惊人的美丽震撼。
她的五官像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轻扇的翅膀，微微颤抖，像在诉说着她的痛苦，像无声的悲泣。
可此刻的韦枫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韦枫伸手去拉扯女人，却发现她被安全带紧紧缚在座位上，像被囚于牢笼的困兽，动弹不得。
他毫不犹豫地像无畏的英雄，从破碎车窗钻了进去，车内弥漫着血腥和燃油混合的气味，像有毒的瘴气，让他一阵恶心，肠胃像翻江倒海。
但他强忍着不适，像钢铁战士，艰难地解开了女人身上的安全带，像解开命运的枷锁。
韦枫用尽全身力气，像扛起整个世界，把女人从车里往外拖。
女人的身体像千斤巨石，沉重无比，每拖动一寸都要付出巨大努力，像拉动陷入泥沼的巨轮。
汗水从他额头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在女人脸上，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像与死神赛跑的勇士。
终于，在韦枫不懈努力下，女人像被救出困境的公主，被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来不及喘口气，像身负使命的行者，背起女人就往坡上爬。
坡很陡，像直插云霄的天梯，脚下泥土因为漏油变得湿滑无比，像涂抹了一层油膏，每走一步都可能滑倒，像行走在悬崖边缘。
但韦枫咬着牙，像咬住命运的咽喉，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像攀爬生命的高峰。
当他终于把女人背到坡上，放在安全地方时，韦枫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濒死的鱼。
他的双手和衣服沾满鲜血和油污，像从战场归来的战士，脸上也被汗水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像尘世中的苦行者。
就在他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惊雷炸响。
韦枫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坡下的车子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黑色浓烟像愤怒的巨龙，直冲云霄，像要将天空吞噬。
火焰在风中跳跃，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像末日降临。
韦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像被冰水浸透，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要是他刚才动作再慢一点，此刻他和那个女人恐怕已经被火海吞噬，化为灰烬，像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警笛声像天籁之音，由远及近。
医务人员像神兵天降，迅速赶到现场，将昏迷的女人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像接走了珍贵的希望。
韦枫缓缓站起身来，这才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像被毒蛇咬噬。他低头一看，发现手臂被玻璃划出好几条深深血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像潺潺的溪流。
他身上的衣服在救援过程中被刮得破烂不堪，像风中的破旗，就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韦枫拖着疲惫的身体，像迟暮的老人，准备回到中巴车上。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刚刚乘坐的中巴车早已不见踪影，像从未在此停留。
“靠！真不是人！”
韦枫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像爆发的火山，破口大骂起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像孤独的呐喊，却没有人回应他的愤怒，像被世界抛弃。
韦枫绝望地拉着行李箱，像拖着沉重的命运，沿着公路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像被遗弃的孤雁，此刻的他“落魄”至极，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像世间所有苦难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韦枫不知道的是，就在女人被送上救护车后不久，整个落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像被惊弓之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女人被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后不久，医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像紧急的警报。
二十几辆车像一条威严的长龙，鱼贯而入，打头的是几辆开道的警车，警笛一直呜呜地响个不停，像奏响最急切的乐章。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门卫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连忙打开拦道杆，像迎接一场重大的仪式。
二十几辆车“横冲直撞”地开进了医院，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像愤怒的咆哮。
而医院的一众领导早就接到上级的紧急通知，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焦急地等待着，像等待一场关乎生死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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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好似攥着千钧重担，死死捏着一份文件，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扭曲蜿蜒，活像一条条被激怒的小蛇，而那份文件，承载着他破碎一地的梦想，压得他连喘气都费劲。
他眼中满是混沌，疑惑与迷茫搅成一团迷雾，其间还藏着一星半点压抑不住的愤怒，恰似漆黑夜空中闪烁的微弱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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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好，理想岗位没了影，还成了唯一一个被“发配”到偏远乡镇的倒霉家伙，这对心比天高的他而言，打击简直太大了，自尊心碎得跟玻璃碴子似的，对未来职业生涯的担忧也如汹涌潮水，一波接一波朝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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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一片混乱里寻了个角落，静静站着，默默等车，时间好像故意逗他玩，走得慢极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老长，跟过了一年似的，难熬得很。
苦等两个多小时后，那辆从凤山县开往途安乡的汽车，总算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开了过来。
韦枫抬眼一瞧，心瞬间又沉下去几分。
那车身破旧不堪，满身铁锈与尘土，斑斑驳驳的，车窗玻璃脏得模糊一片，就像被岁月糊了一层厚厚的眼屎，看得出历经了无数风雨沧桑，见证过太多人间悲欢离合。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上车，一股混合着汗臭、脚臭、食物馊味，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人与人之间前胸贴后背，连点缝隙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还有几只鸡鸭被主人硬塞进这狭小空间，它们扑腾着翅膀，惊恐地叫个不停，引得周围乘客一阵惊呼，闹得鸡飞狗跳，喧闹声此起彼伏，就没个停的时候。
脚下的地面堆满了果皮纸屑、包装袋之类的垃圾，鸡屎的刺鼻味儿尤其浓烈，跟生化武器似的，冲击着众人的嗅觉底线。
韦枫费了好大劲，在人缝里挤出个勉强能站住脚的地儿，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身体随着车身晃来晃去，在这混乱中努力找着平衡。
车子吭哧吭哧启动，晃晃悠悠驶出车站，沿着蜿蜒曲折、坑坑洼洼的山路往前挪。
一开始，韦枫还心存侥幸，想着从县里到乡里能有多远，再偏再远总该有个尽头吧。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车轮不停往前滚，他才惊觉自己太天真了。
车子就像个喝醉了酒的莽汉，在山路上剧烈颠簸，越往深山里走，路越窄，还崎岖不平。
坑洼的路面让车子左摇右晃，一会儿高高弹起，一会儿重重落下，韦枫的身体也跟着遭殃，像风中的残叶，不停地摆动，胃里翻江倒海，脑袋被晃得晕晕乎乎，仿佛掉进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子却跟蜗牛爬似的，还没见着目的地的影子，韦枫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离文明的灯火、都市的繁华越来越远，被扔到了这片荒无人烟、孤寂冷清的土地上，心里的失落和无助，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快到途安乡那段路，更是把他折腾得够呛，简直是身心的双重折磨。路面跟被炮弹炸过似的，布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洞，车子每颠一下，就像重重的拳头砸在身上，他的骨头都跟着“吱呀”叫疼，感觉都要从身体里散架了。
五脏六腑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颠得都移了位。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机械地承受着，一波难受接着一波。
韦枫被车里恶劣的环境和颠簸的路程整得疲惫不堪，头脑昏昏沉沉，精神也恍惚起来。就在他意识迷糊的时候，一场毫无预兆、惊心动魄的意外，像颗重磅炸弹，“轰”的一声，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对面车道上，一辆红色小轿车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蜿蜒山路上。
秋日的阳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夺目、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
车里，一位年轻女子端坐在驾驶座，眼神专注得像在守护稀世珍宝，虽说透着些疲惫，可更多的是对目的地的热切期盼，仿佛远方有她牵挂的人、惦记的事，正等着她呢。
然而，命运就像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恶魔，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瞬间，一个小女孩像从童话世界里冒冒失失跑出来的小精灵，突然从路边草丛里冲了出来，毫无惧色地横穿马路。
小女孩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像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烂漫极了，似乎压根没察觉到危险正张牙舞爪地逼近。
她手里紧握着一朵刚采的野花，那花儿鲜嫩欲滴，随风轻轻舞动，小女孩欢快地跑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私人游乐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无尽的欢乐。
红色小轿车的司机一看到小女孩，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像被瞬间抽干了血。
她本能地一脚猛踩刹车，右脚仿佛踩在了生死边缘，同时双手拼命转动方向盘，想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幅度避开这个突然闯入的小生命。
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刺耳尖利、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车子在惯性作用下瞬间失控，像匹脱缰的野马，发狂般冲下了路面，朝着四五米高的坡下飞驰而去。
车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又绝望的弧线，最后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得像巨人的树上，四轮悬空，摇摇欲坠，卡在那儿，像只受伤被困的巨兽，发出痛苦的低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像一道闪电划过，让人来不及眨眼，更来不及反应。
中巴车上的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呆住了，一时间，车厢里安静得像真空世界，只有人们因惊恐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家禽们因为不安发出的聒噪叫声，交织成一曲诡异的乐章。
“快停车！”
韦枫像被一道电流击中，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像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像洪钟大吕，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坚定，仿佛吹响了正义的号角。
司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车子像受惊的野兽，猛地颤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你乱叫什么？”
司机转过头，一脸惊恐地看着韦枫，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叶，带着几分恼怒与质问。
韦枫哪有时间解释，此刻每一秒都珍贵得像金子，他顾不上司机的责问，迅速拎起行李，像猎豹扑食般敏捷，推开车门，朝着车祸地点飞奔而去。
一边跑，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手指像灵动的舞者，飞快地拨打了 120。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像密集的鼓点，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可他的脚步却像钉在地上的钉子，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
“你别冲动，车子漏油了，随时会爆炸！”
中巴车司机看到韦枫的举动，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充满恐惧与焦虑，像绝望的呐喊，仿佛已经看到车子爆炸的惨烈场景，末日来临一般。
韦枫的脚步微微一顿，像被一根绳子绊了一下，但仅仅一瞬间，像闪电划过夜空，他便继续向前冲去。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每耽搁一秒，可能就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他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韦枫冲到小车旁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车子前部被撞得惨不忍睹，像被一只愤怒的巨兽撕咬过，严重变形，扭曲得像抽象的雕塑，挡风玻璃碎成无数片，散落一地。
机油和汽油像汩汩涌出的鲜血，正从破损处往外流，在地面蔓延开来，像狰狞的魔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浓烈、能腐蚀灵魂般的燃油味。
他伸手去拉变形的车门，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握住把手，使出全身力气，可车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力大无穷的大手死死攥着，纹丝不动，像在嘲笑他的渺小与无力。
心急如焚的韦枫像被逼入绝境的勇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像举起雷神之锤，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车窗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像砸在命运的咽喉，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哗啦”一声，破碎开来，化作一片晶亮的雨幕。
透过破碎的车窗，韦枫看到了车内的情景。
驾驶座上，一个女人像折翼的天使，头发散乱，像被狂风肆虐过，双眼紧闭，像沉睡在无尽黑暗深渊，脸色苍白如纸，像被抽干了生命活力，显然已经昏迷不醒。
她的额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恶魔的爪痕，鲜血不断涌出，像汩汩的山泉，染红了她的脸庞和衣服，像绽放的红梅，凄美而惨烈。
要是韦枫这时候能静下心来仔细瞧，肯定会被女人那惊人的美丽震撼。
她的五官像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轻扇的翅膀，微微颤抖，像在诉说着她的痛苦，像无声的悲泣。
可此刻的韦枫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韦枫伸手去拉扯女人，却发现她被安全带紧紧缚在座位上，像被囚于牢笼的困兽，动弹不得。
他毫不犹豫地像无畏的英雄，从破碎车窗钻了进去，车内弥漫着血腥和燃油混合的气味，像有毒的瘴气，让他一阵恶心，肠胃像翻江倒海。
但他强忍着不适，像钢铁战士，艰难地解开了女人身上的安全带，像解开命运的枷锁。
韦枫用尽全身力气，像扛起整个世界，把女人从车里往外拖。
女人的身体像千斤巨石，沉重无比，每拖动一寸都要付出巨大努力，像拉动陷入泥沼的巨轮。
汗水从他额头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在女人脸上，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像与死神赛跑的勇士。
终于，在韦枫不懈努力下，女人像被救出困境的公主，被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来不及喘口气，像身负使命的行者，背起女人就往坡上爬。
坡很陡，像直插云霄的天梯，脚下泥土因为漏油变得湿滑无比，像涂抹了一层油膏，每走一步都可能滑倒，像行走在悬崖边缘。
但韦枫咬着牙，像咬住命运的咽喉，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像攀爬生命的高峰。
当他终于把女人背到坡上，放在安全地方时，韦枫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濒死的鱼。
他的双手和衣服沾满鲜血和油污，像从战场归来的战士，脸上也被汗水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像尘世中的苦行者。
就在他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惊雷炸响。
韦枫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坡下的车子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黑色浓烟像愤怒的巨龙，直冲云霄，像要将天空吞噬。
火焰在风中跳跃，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像末日降临。
韦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像被冰水浸透，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要是他刚才动作再慢一点，此刻他和那个女人恐怕已经被火海吞噬，化为灰烬，像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警笛声像天籁之音，由远及近。
医务人员像神兵天降，迅速赶到现场，将昏迷的女人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像接走了珍贵的希望。
韦枫缓缓站起身来，这才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像被毒蛇咬噬。他低头一看，发现手臂被玻璃划出好几条深深血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像潺潺的溪流。
他身上的衣服在救援过程中被刮得破烂不堪，像风中的破旗，就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韦枫拖着疲惫的身体，像迟暮的老人，准备回到中巴车上。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刚刚乘坐的中巴车早已不见踪影，像从未在此停留。
“靠！真不是人！”
韦枫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像爆发的火山，破口大骂起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像孤独的呐喊，却没有人回应他的愤怒，像被世界抛弃。
韦枫绝望地拉着行李箱，像拖着沉重的命运，沿着公路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像被遗弃的孤雁，此刻的他“落魄”至极，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像世间所有苦难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韦枫不知道的是，就在女人被送上救护车后不久，整个落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像被惊弓之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女人被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后不久，医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像紧急的警报。
二十几辆车像一条威严的长龙，鱼贯而入，打头的是几辆开道的警车，警笛一直呜呜地响个不停，像奏响最急切的乐章。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门卫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连忙打开拦道杆，像迎接一场重大的仪式。
二十几辆车“横冲直撞”地开进了医院，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像愤怒的咆哮。
而医院的一众领导早就接到上级的紧急通知，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焦急地等待着，像等待一场关乎生死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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