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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多事之秋

    “炊饼,刚出锅的炊饼……”

    “脆梨,新鲜的脆梨……”

    “喝羊汤啰!”

    恰逢庙会,到处张灯结账,将热闹的夜市烘托的越发华美,街上鼎沸的人声与摩肩接踵的人潮堪比年节。

    王文带着一群手下坐在路边的羊汤摊子里,盯着街上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看得贼起劲儿。

    朴实的羊汤摊子老板老刘头笑容满面的端着切碎的香菜和葱花来回打转:“虎爷,还来点小料儿么?”

    王文也乐呵呵的摆手:“小料就不用啦,再切个羊头包上,大爷带回去当宵夜……多放椒盐啊!”

    “好嘞!”

    老刘头麻利的净了手,从滚烫的大铁锅里捞出一个羊头,搁在砧板上“笃笃笃”的切,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整齐的就像鼓点一样。

    王文望着街上欢声笑语的人流,耳边听着老刘头的切菜声,心头忽然也感到安宁、感到欢喜!

    这他妈才是生活啊!

    他端起羊汤:“哥几个,走一个!”

    “哈哈哈……”

    “敬大哥!”

    “祝大哥早日开香堂,日进斗金!”

    闲汉们嘻嘻哈哈的端起和脸一样大的羊汤碗,与他干杯。

    “扯淡!”

    王文笑骂着,端起羊汤喝下一大口,心头觉着这羊汤里要是再有一点点辣椒油,那就完美了!

    适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对面府衙的另一头,一架熟悉的马车从巷弄里转了出来,当即搁下羊汤碗,从钱袋里翻出一枚碎银子拍在桌上:“老刘,结账啦!”

    “哎,来啦……虎爷,您的羊头肉。”

    “银子在桌上,自个邀啊(秤)。”

    “多了、多了,虎爷您等老汉给您找零啊!”

    “存你账上,爷下回再来……”

    王文头也不回的摆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穿过长街,迎向马车,嬉笑道:“哟,这么巧啊?你们也上街逛窑子呐?”

    马车里登时就传出一声低低的怒骂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是想气死老子,好坐老子的位子是吧?”

    “知子莫若父啊!”

    王文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而后凑上前熟练的一屁股坐到车辕上,一巴掌把车辕上同样笑嘻嘻的干练汉子头打歪:“走啊,愣着干嘛!”

    干练汉子挨了打,还笑嘻嘻的与满脸恍然大悟的徐二狗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驾!”

    “叮铃铃……”

    马车随着拥挤的人潮慢慢向前蠕动,清脆的铜铃声提醒着来往的行人注意避让。

    王文坐在车辕上,晃动着两条腿,吊儿郎当的继续盯着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猛看。

    “二虎啊……”

    车厢里的黄兴德忽然开口:“你先前说的……可是真?”

    王文莫名其妙:“我说啥了?”

    黄兴德沉默了片刻,才道:“就是昨夜你们……见鬼之事。”

    王文忽然来了兴致:“您这反射弧有点长啊,我上午说的事儿,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黄兴德无奈道:“你小子什么德行,你自个儿心头没点数?搁你你信么?”

    王文:“那您这会儿怎么又信了?”

    黄兴德又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说:“朝廷要在扬州弄一个司天监衙门,专司斩妖除魔、镇邪度厄,寻咱化缘呢。”

    ‘司天监?’

    听到这个名头,王文心下瞬间便转了好几个弯,而后反问道:“道士?”

    黄兴德:“兴许还有和尚。”

    王文:“他们都说了些啥?”

    黄兴德:“就上午你说的那种事,说是全国各地都有……瞅他们那正儿八经的架势,不似是假!”

    王文挠了挠后脑勺,轻声嘀咕道:“反应挺快啊……”

    黄兴德:“你说啥?”

    王文:“没啥,只要钱么?”

    黄兴德:“还要人。”

    王文:“您同意了?”

    黄兴德:“胳膊拧得过大腿?”

    王文“啧”了一声,怪笑道:“这也不怪人背地里讲咱漕帮的闲话啊。”

    黄兴德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落魄户们眼红罢了,他们就是想当鹰犬,还没这门子呢!”

    王文嘿嘿的笑道:“那倒也是。”

    黄兴德见他不搭话,索性开门见山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小子就没点想法儿?”

    王文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咱就别想那么多了……即便日后真有这么个事儿,但凡您老要还有其他的人选,就甭考虑我!”

    黄兴德低声提醒道:“你可考虑清楚了,错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王文笑道:“咱爷俩现在不也挺好么?”

    黄兴德轻叹道:“老话不都说‘出林笋子高过母’?一代人总得比一代人强啊!”

    王文没再搭话,继续张望来来往往的大姐姐们。

    黄兴德见他不肯搭话,也没再多说。

    就在王文打望得正起劲儿时,忽然听到了徐二狗的声音:“朋友,小心些……你他娘的瞎啊?”

    他扭脸一瞥,就见徐二狗正推搡着一个蓬头垢面、肩扛麻袋的中年乞丐。

    “俺是你爹!”

    那中年乞丐面对徐二狗的喝骂,非但不怂,还梗起脖子把油腻腻的脑袋往徐二狗面前凑:“来来来,小杂种你动你爹一根汗毛试试?”

    他的话音未落,就又有七八个蓬头垢面、手拿棍棒的乞丐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挤到中年乞丐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徐二狗。

    徐二狗见状,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望向车辕上的王文。

    王文面无表情。

    “啪!”

    徐二狗甩开臂膀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抡在了中年乞丐的脸上,当场就打得他歪倒在一名乞丐怀中:“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睁大你的猪眼,好好认认你家狗爷!”

    六尺高的身量此刻却有丈二高的气焰!

    “小杂种,敢动你爹!”

    “弄他!”

    一票乞丐见状暴怒,抓紧棍棒就齐齐往前凑。

    簇拥在徐二狗身后的一众彪汉亦是毫不犹豫的顶了上去:“来来来,今儿弄不死老子,老子就是你奶奶生的!

    “我尼玛,够胆的动个手儿试试?”

    怒喝声炸成一团,周遭摩肩接踵的行人瞬间就朝四面八方散开,唯恐被波及。

    偏偏两帮人马就杵在原地像斗鸡一样不停的推搡、放狠话,就是没人真动手。

    马车早就停了,王文抱着膀子面无表情的坐在车辕上晃着腿儿看戏,既不下场、也不吱声。

    “都他娘的住手!”

    就在相互推搡的两帮人马快要压不住火儿的档口,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怒喝声。

    人群应声散开,一名同样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身量却格外高大魁梧,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络腮胡乞丐从中挤出来,面色凶狠晃眼四下扫视。

    再然后,他的目光就停在了王文的身上。

    “某家还道是哪路豪强这么蛮横霸道,连我们这些讨口要饭的苦命人都不放过。”

    络腮胡乞丐盯着王文,眼神中依旧闪烁着阴狠,面上却不复凶神恶煞之色:“原来是清河帮的大人物啊!”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应声集中到了王文的身上。

    王文面无表情的看了来人一眼,扭头便朝徐二狗扬了扬下巴:“再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啪。”

    他的话音刚落,徐二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一巴掌甩在了最开始挑衅他的那个中年乞丐脸上。

    打得那中年乞丐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望着面前的徐二狗。

    一时寂静……

    下一秒,一众乞丐陡然回过神来,目呲欲裂的抡起手里的棍棒就要动手。

    “入你娘……”

    “弟兄们,跟他们拼啦!”

    络腮胡乞丐连忙挤到一众乞丐最前方,张开双臂拦住他们,高喊道:“都住手、住手!”

    一众乞丐看着他,憋屈得满头青筋绷起。

    络腮胡乞丐再度看向王文,不再掩饰眼神中阴狠之意,恶狠狠的一句一顿道:“王老虎,今儿怎么个意思?”

    王文依然面无表情:“没什么意思,就是你的人嘴太臭,免为其难帮你管教一下。”

    络腮胡乞丐的面颊抽了抽,怒极反笑道:“不愧是王老虎,好大的威风,连我们丐帮的人都敢管教!”

    “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扯你们丐帮的虎皮招摇过市,吓不住几个。”

    王文一扬下巴,轻蔑的说:“不服气就挑个时间,你我两家好好掰掰腕子!”

    “好好好……”

    络腮胡乞丐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发难又有所顾忌,只能发狠道:“今日之事,我秦老八记住了,来日必有一报……走!”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带着人蛮横的分开人群,快速离去。

    王文目送他们离去,还想说点什么,却也忍住了。

    “驾。”

    驾车的干练汉子驱赶健马,小声道:“虎哥,可别大意,这些臭叫花子手段阴毒着呢!”

    王文拧着眉头,没吭声。

    他们漕帮与丐帮虽然都是帮派,但却完全是不是一条儿道上的人。

    众所周知,漕帮是因漕运而生,先天就是依附在朝廷这颗参天大树上的一条藤蔓,其成员也都多与官府中人来往走动、极少涉足江湖事,与其说是民间结社还不如说就是朝廷在民间的白手套。

    而丐帮则是地地道道的江湖帮派,平素基本不与官府来往,只与江湖各大门派、正道魔道相亲近,其帮众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行事更是不择手段、百无禁忌,乃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臭水沟。

    平日里,漕帮看不起丐帮这群没钱没势、行事阴毒的臭叫花子。

    丐帮也看不起漕帮处处为朝廷找补,漕帮朝廷鹰犬的名头就属丐帮叫得最欢实。

    是以两者虽然都是大周分堂分舵最多、帮众人数最多的帮派,但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偶尔发生交集,那也都是输人不输阵的口头交锋,极少真动刀兵。

    毕竟各有各的营生、各有各的顾虑。

    漕帮忌惮丐帮交游广阔,谁都吃不准这帮臭叫花子到底能请来多少武林高手助拳。

    丐帮也忌惮他们漕帮在朝廷的树大根深,吃不准他们到底能调来多少官兵助阵。

    可今日既然沾上这些臭狗屎,日后说不得还真会有麻烦……

    一旁的徐二狗瞅着自己大哥眉头紧锁的模样,想上去辩解几句,又怕挨削,只能期期艾艾的跟在马车旁,闷头往前走。

    直到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嚎啕大哭着“囡囡”、“囡囡”的四下大叫着迎面从他们马车前走过,徐二狗才壮着胆子凑到自家大哥身边,扯着他的衣角低声道:“大哥,我也不想沾惹那些臭叫花子,我是摸到……那麻袋里装着的,是个孩子!”

    王文眉头一竖,扭头望向那个哭喊得撕心裂肺的可怜妇人,反手一巴掌把他头打歪:“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徐二狗捂着头,不敢吭声。

    早说?

    他怎么说?

    当时那么多人,他要把这事儿挑明,那不是逼着那帮臭叫花子跟他们死磕吗?

    与那群臭叫花子发生点口角、摩擦,没什么。

    反正他们漕帮和那群臭叫花子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要是引发他们漕帮和丐帮大规模械斗……

    这么大一口锅,他徐二狗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扛得动?

    “说话啊,平日里口条不挺利索吗?”

    王文当然知晓这货心头的顾虑,可那妇人的嚎啕声,吵得他心烦不已,原本好好的心情全叫这烂人烂事给搅和了,连街上的大姐姐们他都不想看了。

    徐二狗当然也知晓自家大哥心头烦闷,只能垂着脑袋任由自家大哥喝骂,

    适时,车厢内一直都吭声的黄兴德开口了,轻声说道:“好啦,多事之秋,莫要惹是生非。”

    王文绷着脸“咚”的一拳砸在车辕上,没说话。

    车厢内沉寂了片刻,忽而又传出一道蚊蝇般的声音。

    “……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这声音极轻,轻得几乎只有坐着车辕上的王文和干练汉子能听到。

    王文没回头,双眼正视着前方,仿佛没听见一样。

    但他嘴角也慢慢挑起,歪嘴一笑。

    不愧是你啊,黄天霸!

    一瞬间,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姐姐们就又变得美丽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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