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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机甲时代

    人们将这个时代称为机甲时代。机甲的出现并非取代了其他战争武器。在对抗企图消灭人类的外星种族的银河战争中,战舰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

    然而,若用核弹对付人类,破坏力太强。如果人类因不断内斗而削弱自身,外星种族便会轻易从中渔利。

    只有当人类将所有分散的领地联合起来,这些毫无意义的战争才会结束。许多有远见的人都曾尝试这样做,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但和平从未长久。人类种族生来就有分裂的倾向,统一大业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于是人们分道扬镳,仅因共同的血脉关系而松散地结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共同点。战争仍在继续,但繁杂的各种条约限制了重要战争物资防止被破坏。只有人类停止摧毁自己的定居点和战舰,才有机会抵御外星入侵。

    “征服邻居的星球固然不错,但至少别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把太空中昂贵的东西完好地留下。”

    随着海战陷入停滞,地面战争变得愈发重要。步兵、坦克和火炮再度受到青睐,因为纷争不断的人类种族为争夺自己的领土而战。

    自然,入侵者也没那么容易得手。被迫在敌国领土上作战,冲突往往演变成消耗战。

    即便入侵者费尽周折战胜敌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们会沮丧地发现,军队损失的钱财比从占领领土中获得的还要多。大多数好战分子意识到,发动战争是一桩赔本买卖。

    “正如计划的那样。”和平主义者暗自思忖,拍着胸脯。这些条约正是为了这样的结果而精心起草的。没有能迅速迫使一个星球投降的工具,好战分子只能依靠陈旧低效的技术来征服领土。

    结果证明,和平爱好者们高兴得太早了。

    自从传奇人物刘易斯首次带着一台名为“机甲”的巨大人形机器踏上战场,战争就永远地改变了,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范式。

    机甲能够在最不适宜居住的星球上出色地执行任务,第一批机甲让传统军队缓慢而静态的作战方式相形见绌。

    “人体是人类最好的武器。”现代机甲的主要发明者之一在首批机甲模型闪电般占领一个大国一半领土后说道,“大家都知道步兵灵活但脆弱,坦克坚固但笨拙。所以有一天我们想,为什么不制造一种人形的新武器,然后简单地按比例放大呢?”

    这造就了一种革命性的武器,因其令人回味的外观和鼓舞人心的能力而风靡整个银河系。

    机甲比步兵速度更快,比坦克更灵活,还能携带多种武器,而且维持其运行所需的补给要少得多。它们的后勤补给仅为传统军队的一小部分。仅此一点就确保了机甲取代了其他所有兵种。

    机甲时代大放异彩。围绕机甲的节目创下了收视纪录。线上和线下游戏让大众更接近这些被美化的新机器。主要的武器制造商纷纷投资于这个快速发展的机甲产业。无数提供独特机甲设计的初创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机甲时代似乎预示着人类将迎来一个新的黄金时代。

    不幸的是,只有少数精英能够踏入机甲的真实世界。最基本的机甲模型涉及数百项专利和其他专有知识,获得授权需花费巨资。

    那些有兴趣驾驶真正机甲的人还需要具备合适的基因。那种能让飞行员像操控自己身体一样自然地控制机甲的高度神秘的神经接口,只有少数有天赋的人才能操作。那些无视警告的人会烧坏自己的大脑。

    研究人员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有多少人具备这种潜力。根据最新统计,全人类中只有3.5%的人拥有能成功连接神经接口的合适基因。这些从十岁生日起就接受兼容性测试的特权精英,受到了那96.5%注定永远无法进入驾驶舱的人的羡慕和崇拜。

    并非所有3.5%的人都会真正去驾驶机甲,但即使是来自最偏远星球的最贫穷的潜在机甲驾驶者也必须接受训练。一旦他们在驾驶方面达到基本熟练程度,就会被纳入预备役,以防万一。

    李云出生时就坚信自己属于驾驶舱。他的父亲是一名机甲驾驶员,爷爷也是。他能说出至少九位直系祖先,他们都曾在光明共和国著名的机甲军团中光荣服役。他的大多数姑姑、叔叔以及老李家的其他成员都有着悠久的机甲驾驶历史。

    “爸爸,当机甲驾驶员是什么感觉?”

    “很危险,但那也是我唯一感觉活着的时候。”

    十岁生日改变了他的一生。当共和国的医生宣布结果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的基因表明他属于那96.5%。换句话说,他是个平民,一个普通人。无论用哪个时髦的词来形容,李云这辈子都注定无法进入驾驶舱了。

    “拥有不同的基因没什么不光彩的。”医生安慰年轻的李云。他已经粉碎了无数孩子的梦想,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样样精通。剩下的96.5%的人也过得挺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找到一些热爱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注定要追随父亲的脚步。”

    父亲李山心不在焉地拍了拍李云的背,递给他一个冰淇淋。他还能做什么呢?频繁的执勤任务让李云只能独自沉浸在沮丧中。

    于是,李云从一个梦想着机甲的早熟男孩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的少年,沉迷于游戏和派对。母亲去世,父亲又因频繁服役而不在身边,没人能管得住李云。他高中毕业时成绩平平。

    “现在怎么办?”

    李云在考虑自己的未来时,终于振作起来。他不能永远虚度光阴。

    “我不是驾驶员,也永远当不了驾驶员。我真正了解的只有机甲。如果我注定无法驾驶机甲,那我还可以做别的。我还是拉金森家族的人。机甲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李云缩小了自己的目标。如果他不能驾驶机甲,那他就去制造机甲。

    在机甲时代,机甲设计师引领着机甲的发展。他们与机甲驾驶员一样重要,想出创新的机甲设计并将其变为现实。其中一些设计师和那些用机甲创造了惊人壮举的王牌驾驶员一样出名。

    一些最负盛名的设计师为主要的武器制造商工作。他们能轻松地设计出一种新款式,然后就能卖出上百万件。

    这些就是星级设计师,那些超级巨星,连首席执行官和****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他们随便打个喷嚏都可能影响所在公司的股价,因为他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许多较大的人类国家都依赖他们的独家设计,以便在涉及机甲的冲突中占据优势。

    接下来是机甲设计师中的中产阶级,这些企业家至少拥有一系列完整的机甲设计。他们精通机甲的各个方面,这些经验丰富的工程师能将一堆随机部件组合起来,设计出独特的机甲,满足任何像样客户的大部分常规需求。有些设计师专注于以最实惠的成本大量生产机甲,而另一些可能会一辈子专注于一个型号。

    剩下的就是底层了。大约90%的设计师都属于这一类。其中包括刚毕业的学生、创业失败的人和知识过时的过气老手。他们除了抄袭或公然复制更成功的模型外,什么也设计不出来。这些底层设计师大多注定只能充当无名小卒,在幕后维修或保养别人的机甲。

    幸运的话,还能通过满足机甲定制的小众需求来参与机甲设计。他们对现有机甲进行一些小改动,或者获得一个旧的现有设计的授权,然后加入自己的风格。但在这个饱和的市场中,激烈的竞争不允许很多人长期立足,只有少数人能靠这种商业模式生存下去。

    李云希望自己能成为其中之一。以他平平的成绩,根本别想上名牌大学。他好不容易才凑够分数,进入了人民理工大学,这是一所来自光明共和国首都的普通大学。

    五年后,他从这所平淡无奇的学校拿到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学位。换句话说,在雇主眼里,他毫无价值。

    不过没关系,父亲李山一直全力支持他。他甚至花了很多时间筹集资金,为儿子的事业开个好头。

    他们俩有个计划。他们要开一家单人机甲精品店,配备足够的自动化设备来打印自己的部件,让李云能从头开始组装机甲。李山会把他介绍给自己在军队里的朋友,让李云接到一些便宜的活儿,让他逐步涉足定制领域。一旦李云建立起声誉,他或许就能开始设计自己的变体机甲了。

    然而,当李云回到他们的家乡星球——蓝星,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时,所有这些计划都破灭了。林山作为机甲驾驶员薪水不错,所以能在郊区买得起一栋大房子。他最近把房子卖了,才凑够钱在城外买了一个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只够提供一个小小的生活区。

    车间需要翻新。这个模块化的预制结构看起来像是从战场或废料场回收来的二手货。从外观看,它锈迹斑斑,伤痕累累,没散架简直是个奇迹。

    李云走进车间,松了一口气。重要的东西都还完好。里面看起来还算干净。经营他的企业所需的所有贵重机器都在,虽然是二手的。他父亲可能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他认识很多懂行的人。

    “爸爸,你在哪儿?”

    几周过去了,李云不得不面对父亲失踪的事实。这本不该引起恐慌。因为他父亲被分配到与维西王国交战的边境军团。任何可能爆发的事件都可能导致他被召回。

    当李云给他父亲的朋友打电话时,他发现父亲根本没有回去复职!联系警方后,似乎李山在其他地方也从未露面。所有打给他父亲的星际电话和电子信息都石沉大海,没人能找到他存在的任何踪迹。

    行星银行很快就找上门来。原来,车间的部件,比如那台很棒的3D打印机,是用贷款买的。3D打印机是将原材料转化为工厂品质机甲部件的关键机器。

    他父亲为了购置这些资产,不得不借了超过3.3亿光明信用点。这么多钱,都能买半打先进机甲了!

    李云可能一辈子为一家普通的机甲制造商工作,也挣不够还这笔巨额债务。当他读完银行礼貌但冷漠的通知时,立刻陷入了痛苦和恐慌的循环。

    银行用了三页纸说明所有债务都在他的名下。如果他错过一次年度利息支付,就必须交出车间和所有贵重机器。

    简而言之,李云必须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凑够大约五百万信用点,才能支付下一笔款项。他抬起手臂形状的通讯器,激活了微型投影仪。一个屏幕出现了,显示出一个菜单。

    他绝望地切换到与车间相关的信用账户,账户余额可怜巴巴地显示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远远低于他需要的五百万信用点。该设备上显示,他的账户里只有可怜的1200信用点,那是他这个月的零花钱。

    李云几乎没有办法赚到所需的钱。父亲失踪了,他是否有权享受父亲的保险和都成了问题。李云跟进了父亲的保险政策,因为他需要从这个系统中榨取每一分钱。

    会面毫无结果。保险公司像狗啃骨头一样顽固。

    李云划走了银行发来的最新消息。

    “我破产了。我甚至连购买制造新部件所需原材料的信用点都凑不够。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一天之内,他联系了银行、保险公司和政府。但得到的回复都不乐观。

    银行已经把李云撇在一边了。他们想在李云把事情搞砸、让车间贬值之前,就把车间弄到手。

    他从银行收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是一个包裹,是李山存放在银行的,以防他失联。

    保险公司声称,最坏的情况也只是李山失踪了。作为一名现役军人,他可能几个月或几年后就会回来,所以在公司收到他死亡的确凿证据之前,李云一分钱也拿不到。如果没有证据,这笔钱要在五年后才会发放。

    政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官僚作风。李云只听到一堆晦涩难懂的行话,然后就干脆挂断了电话。在那里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李云孤立无援。

    他的父亲已经陷入绝境,留下李云收拾残局。父亲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糟糕的包裹,上面贴着一张随意的便条。

    “致我的儿子李云,以防我不在家。”

    打开包裹,李云有些惊讶地拿起一个安全数据芯片。如今大多数数据传输都是完全无线的。只有在必须确保内容安全时,人们才会使用数据芯片。

    李云在访问旧数据芯片之前,关闭了他的通讯器与银河网络的连接。

    加载芯片内容花了三秒钟,对于这种大小的芯片来说,这异常漫长。一个未知程序突然接管了全息投影。

    “机甲设计师系统初始化。检测到新用户。将在2400微周期内启动深度扫描。请做好准备。”

    “等等,什么?”李云问程序,就在这时通讯器释放出一阵巨大的电击。李云瞬间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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