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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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鸡鸣寺里僧人的晚课结束，胤禛从蒲团上起身，内心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从表面上看，又回到了冷面的模样。
林夕陪他用了些斋饭，胤禛吩咐一声，去李卫府上。
张五哥却禀告说：“皇上，李卫大人现在不在府上。”
“哦？他在哪？”
“回皇上，奴才派去的侍卫说，下午李大人发落完公事，就去了……去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哪个地方？想到这，胤禛又向刘墨林看了一眼。
刘墨林心中哀嚎，没完了是吧？
压下心中的不悦，胤禛重新回到禅房，闭目打坐，等着。
直到快交亥时，胤禛才来到巡抚衙门的后堂，也不进去，就立在廊道上等着。
张五哥领着一身锦袍马褂的李卫脚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远远看到胤禛，李卫亲热的呼唤一声“主子”，上前来搀住胤禛的胳膊。
林夕明显感觉到，随着这一声主子，胤禛身上的冷意立时散去，便自觉地退后，将位置留给李卫。
李卫可是人精，进后堂的一刹那就看见主子身边有个女人，不过他可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此刻见林夕正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他也回了林夕一个礼貌的微笑。
“让主子久等，奴才有罪！”
“哼！”胤禛刚哼一声，就听见后院堂屋里砸东西的声响，紧跟着窗户上映出一个女子身影，正在声嘶力竭的撒泼哭闹。
“这个杀千刀的，我不跟他过了！他肯定又去那个狐狸精那里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杀千刀的！呜呜呜呜！”
胤禛一皱眉，瞪着李卫，“狗儿，怎么回事？”
李卫赶紧跪下，“主子，求主子，一会儿千万别说我去那个……地方的事情。”
胤禛摇头，“你还知道怕？”
这堂屋是进不去了，李卫赶紧将胤禛一行人迎进了自己的书房。皇上刚坐稳当，拿起桌上一个橘子剥着，就见一个妇人咆哮着跑进来。
“李卫！你还知道回来！”
李卫赶紧上前拦着，“别闹别闹，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也不行，李卫，今天有那狐狸精就没我，你选一个吧！”
林夕忍不住噗嗤一笑，胤禛吃着橘子，挑眉看她一眼。
那妇人听到有女人笑，以为李卫胆大包天把狐狸精带家里来了，刚要强力输出，抬头就见书桌后头坐着的胤禛，正吃着橘子看着她呢。
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翠儿立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眼泪都来不及擦，“主子，您怎么来了！翠儿可想您了，主子！”
胤禛也笑起来，“起来吧，什么事儿让翠儿这么委屈？说来听听，爷给你做主！”
一听这话风，李卫麻了，扑通一声跪在翠儿身旁，“主子，饶了我这回吧！”
翠儿可不管，主子来了，她可算是见到娘家人了，就将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统统说了出来，什么狗儿变了，流连烟花之地，什么翠儿老了，遭狗儿嫌弃。
李卫无效辩解，“不是烟花之地，奴才就是喜欢听个曲子，那媚娘也早就不在烟花之地了。”
越辩解，翠儿的攻势越猛，也不知这狗儿是被逼急了还是脑子抽了，大声说道：“我去听个曲儿怎么了？主子出来身边还带个女人呢！”
说完，屋里都静了。
翠儿也不哭也不骂了，李卫傻了眼，想撕了自己的嘴。
林夕沉了脸色，怎的攀扯到我身上了？
胤禛却是怒了，放下橘子，冷声道：“掌嘴二十！”
李卫立刻开始扇自己嘴巴，用了很大的力气，嘴巴眼看就要肿起来，刚才还在哭着骂他的翠儿心疼了，想要求情又不敢，只好祈求的看着林夕。
林夕叹口气，这样的夫妻，她还是挺羡慕的。
“爷，停了吧，李大人明天还要处理公务，不能伤了脸面。”
胤禛见林夕求情，这才抬手，“罢了。”
见李卫那红红的脸，也是心疼。许久不见，他原本想的是今日相见能抚慰一下他被那帮不省心的弟弟和儿子伤透的心，谁知道先是帮他处理家务事，又无端攀扯到林夕身上来。
李卫端正给胤禛磕了头，又向林夕磕了头，林夕赶紧侧身躲开。开玩笑，现在李卫可是江苏巡抚，封疆大吏。
胤禛见状更是觉得林夕无处不好，又斥责李卫道：“出言无状，你当林夕是何等样女子？又当朕是何等样皇帝？朕出巡是为了游山玩水纵情享乐来的么？你可知，林夕在开封跳下黄河救人九死一生，可知今日朕在你李卫的地盘上差点让刺客得手了！要不是林夕身手好，现在你已经以死谢罪了！”
这段话，李卫先是惭愧无地，接着是震惊意外，最后却是腾的站起来，“什么？主子遇到刺客了？谁这么大胆子？人呢？奴才这就去审！”
“张五哥已经把人扔到你的牢里了，至于背后是谁，朕不想审了。”这句话，胤禛说得落寞哀伤，长叹一口气。
李卫立时知道这背后大概是谁了，但他的身份，纵使对那些八爷党恨之入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疼的叫一声“主子”，然后低头默默流泪。
此刻这个屋子里，都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胤禛心中多有熨帖，见李卫流泪，他上前拍拍李卫的肩膀，“狗儿，不必如此，朕都习惯了，习惯了。翠儿，去弄点吃的来吧，朕有点饿了。”
翠儿抹了把眼泪，应声下去了。胤禛拉着李卫坐下，关切的问：“你出的告示朕看了，你想的法子朕也知道了，做的不错，后续如何推行摊丁入亩，你有什么章程么？”
李卫也认真起来，回道：“主子，今天那些地多的乡绅豪族集体抛售田产，奴才已经想到法子了，他们背后都是江苏的臬台藩台撑腰，奴才下午找到了他们的把柄，明天就能治了他们。只是事情腌臜，就不污了主子的耳朵，主子只管看结果就成。不过以后，奴才想，主子还是要把江苏上下官员都撤换了，这摊丁入亩才能形成制度推行下去。”
胤禛点头，“你办事，朕放心。人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是在朕身边长起来的，朕当然对你不同。朕在田文镜那里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在你这推行摊丁入亩，原本想在年羹尧那里推行火耗归公，可惜……唉！”
李卫面色一变，“怎么？年羹尧不听您的话？”
胤禛脸色难看起来，摇头不语。
林夕走到他身边，抚上胤禛肩头，胤禛轻拍了拍，顺势将林夕的手握紧。
翠儿领着丫鬟们捧着食盒进入书房时，烛光摇曳下，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又哭了起来。
胤禛奇怪，“翠儿，怎的又哭了？是还没出气？”
翠儿摇头，挂着眼泪笑着说：“主子，奴才是见主子身边终于有了一个体己人，奴才高兴，高兴……主子这些年，太苦了……”
胤禛闻言，抬头看着林夕，笑得温暖，林夕也回以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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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陪他用了些斋饭，胤禛吩咐一声，去李卫府上。
张五哥却禀告说：“皇上，李卫大人现在不在府上。”
“哦？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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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哪个地方？想到这，胤禛又向刘墨林看了一眼。
刘墨林心中哀嚎，没完了是吧？
压下心中的不悦，胤禛重新回到禅房，闭目打坐，等着。
直到快交亥时，胤禛才来到巡抚衙门的后堂，也不进去，就立在廊道上等着。
张五哥领着一身锦袍马褂的李卫脚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远远看到胤禛，李卫亲热的呼唤一声“主子”，上前来搀住胤禛的胳膊。
林夕明显感觉到，随着这一声主子，胤禛身上的冷意立时散去，便自觉地退后，将位置留给李卫。
李卫可是人精，进后堂的一刹那就看见主子身边有个女人，不过他可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此刻见林夕正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他也回了林夕一个礼貌的微笑。
“让主子久等，奴才有罪！”
“哼！”胤禛刚哼一声，就听见后院堂屋里砸东西的声响，紧跟着窗户上映出一个女子身影，正在声嘶力竭的撒泼哭闹。
“这个杀千刀的，我不跟他过了！他肯定又去那个狐狸精那里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杀千刀的！呜呜呜呜！”
胤禛一皱眉，瞪着李卫，“狗儿，怎么回事？”
李卫赶紧跪下，“主子，求主子，一会儿千万别说我去那个……地方的事情。”
胤禛摇头，“你还知道怕？”
这堂屋是进不去了，李卫赶紧将胤禛一行人迎进了自己的书房。皇上刚坐稳当，拿起桌上一个橘子剥着，就见一个妇人咆哮着跑进来。
“李卫！你还知道回来！”
李卫赶紧上前拦着，“别闹别闹，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也不行，李卫，今天有那狐狸精就没我，你选一个吧！”
林夕忍不住噗嗤一笑，胤禛吃着橘子，挑眉看她一眼。
那妇人听到有女人笑，以为李卫胆大包天把狐狸精带家里来了，刚要强力输出，抬头就见书桌后头坐着的胤禛，正吃着橘子看着她呢。
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翠儿立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眼泪都来不及擦，“主子，您怎么来了！翠儿可想您了，主子！”
胤禛也笑起来，“起来吧，什么事儿让翠儿这么委屈？说来听听，爷给你做主！”
一听这话风，李卫麻了，扑通一声跪在翠儿身旁，“主子，饶了我这回吧！”
翠儿可不管，主子来了，她可算是见到娘家人了，就将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统统说了出来，什么狗儿变了，流连烟花之地，什么翠儿老了，遭狗儿嫌弃。
李卫无效辩解，“不是烟花之地，奴才就是喜欢听个曲子，那媚娘也早就不在烟花之地了。”
越辩解，翠儿的攻势越猛，也不知这狗儿是被逼急了还是脑子抽了，大声说道：“我去听个曲儿怎么了？主子出来身边还带个女人呢！”
说完，屋里都静了。
翠儿也不哭也不骂了，李卫傻了眼，想撕了自己的嘴。
林夕沉了脸色，怎的攀扯到我身上了？
胤禛却是怒了，放下橘子，冷声道：“掌嘴二十！”
李卫立刻开始扇自己嘴巴，用了很大的力气，嘴巴眼看就要肿起来，刚才还在哭着骂他的翠儿心疼了，想要求情又不敢，只好祈求的看着林夕。
林夕叹口气，这样的夫妻，她还是挺羡慕的。
“爷，停了吧，李大人明天还要处理公务，不能伤了脸面。”
胤禛见林夕求情，这才抬手，“罢了。”
见李卫那红红的脸，也是心疼。许久不见，他原本想的是今日相见能抚慰一下他被那帮不省心的弟弟和儿子伤透的心，谁知道先是帮他处理家务事，又无端攀扯到林夕身上来。
李卫端正给胤禛磕了头，又向林夕磕了头，林夕赶紧侧身躲开。开玩笑，现在李卫可是江苏巡抚，封疆大吏。
胤禛见状更是觉得林夕无处不好，又斥责李卫道：“出言无状，你当林夕是何等样女子？又当朕是何等样皇帝？朕出巡是为了游山玩水纵情享乐来的么？你可知，林夕在开封跳下黄河救人九死一生，可知今日朕在你李卫的地盘上差点让刺客得手了！要不是林夕身手好，现在你已经以死谢罪了！”
这段话，李卫先是惭愧无地，接着是震惊意外，最后却是腾的站起来，“什么？主子遇到刺客了？谁这么大胆子？人呢？奴才这就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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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立时知道这背后大概是谁了，但他的身份，纵使对那些八爷党恨之入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疼的叫一声“主子”，然后低头默默流泪。
此刻这个屋子里，都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胤禛心中多有熨帖，见李卫流泪，他上前拍拍李卫的肩膀，“狗儿，不必如此，朕都习惯了，习惯了。翠儿，去弄点吃的来吧，朕有点饿了。”
翠儿抹了把眼泪，应声下去了。胤禛拉着李卫坐下，关切的问：“你出的告示朕看了，你想的法子朕也知道了，做的不错，后续如何推行摊丁入亩，你有什么章程么？”
李卫也认真起来，回道：“主子，今天那些地多的乡绅豪族集体抛售田产，奴才已经想到法子了，他们背后都是江苏的臬台藩台撑腰，奴才下午找到了他们的把柄，明天就能治了他们。只是事情腌臜，就不污了主子的耳朵，主子只管看结果就成。不过以后，奴才想，主子还是要把江苏上下官员都撤换了，这摊丁入亩才能形成制度推行下去。”
胤禛点头，“你办事，朕放心。人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是在朕身边长起来的，朕当然对你不同。朕在田文镜那里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在你这推行摊丁入亩，原本想在年羹尧那里推行火耗归公，可惜……唉！”
李卫面色一变，“怎么？年羹尧不听您的话？”
胤禛脸色难看起来，摇头不语。
林夕走到他身边，抚上胤禛肩头，胤禛轻拍了拍，顺势将林夕的手握紧。
翠儿领着丫鬟们捧着食盒进入书房时，烛光摇曳下，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又哭了起来。
胤禛奇怪，“翠儿，怎的又哭了？是还没出气？”
翠儿摇头，挂着眼泪笑着说：“主子，奴才是见主子身边终于有了一个体己人，奴才高兴，高兴……主子这些年，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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