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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意外结局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意外结局

    帝京皇宫,政议殿。

    弧月形的紫檀木大屏风前,『色』泽明黄、象征了皇权无上威严的须弥座上,大帝正襟危坐、神『色』肃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座大殿、整座帝京、乃至于整个帝国,如同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雕塑,沉闷凝重、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散发而出,弥漫整座政议殿内。

    政议殿经过帝国工匠巧心独运的建造,坐在须弥座之上,几乎与整座华贵宏伟的大殿融为一体,自然而然对坐在下方的臣僚形成浓重的威压。

    在大殿之上,帝国三院、四部、十六司的首脑、大佬,济济一堂,尽皆在座。最前方的四个龙墩,坐着的是战、傅、尚、苏帝京四大家的家主;而后三个龙墩,坐的是警戒处、大理院、御林军三大院的首领;再向后、对应着前面四大家主,各自有数列龙墩,分别端坐着四部之下十六司的正副司长……如此近百人端坐殿内,簇簇拥拥,却是井然有条、秩序分明,丝毫不『乱』。

    大帝眉宇间紫龙升腾,双眼微微开启,两团精芒不住放『射』,在虚空中留下一条条轨迹分明的印痕,流『露』出一股深不可测的味道,语气淡淡的道:“今日将你们全部召集起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议一议,警戒处的一名元源校尉,半夜在皇宫之外的香榭大街之上,拦截住苏府的嫡系继承人苏小小,欲行不轨,苏幕遮侯爵告到了我的面前,此事你们怎么看?”

    大殿话音一落,下方坐着的帝国权臣,脸『色』变幻,或青或白,各不相同,却皆默不作声。而坐在最前方的四大家族的首脑,除了苏幕遮脸『色』阴沉,极为难看外,其余三人却是泰然自若,若无其事。

    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闷过后,三院之一的警戒处总统领卡缪伯爵站了起来,先对大帝行了一礼,以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道:“陛下,我以为苏幕遮侯爵话语中的‘欲行不轨’,用的极为不恰当!元源校尉是我手下的军官,对他的为人我极为清楚,行为端正、品行谦恭、自律甚严,并且对帝国极为忠诚,堪称是帝国军官的表率、楷模,——如此一位人物,又岂能做那些败坏法纪之事?据我所知,当晚元源拦下苏小小,不过是就一件事与苏小小进行询问而已,其实事情并没有苏侯爵说的这么严重。”

    苏幕遮一听,顿时脸『色』赤红、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团怒火在胸腹熊熊燃烧而起,差点没有转过身去将卡缪一把给捏死:妈的,事情还不严重?如果不是力星殿主去得及时,老子的儿子现在早就成了死尸!就一件事情与苏小小进行询问?还有带着手下上千警员,装备齐全,将人给团团包围,进行询问事情的?

    坐在苏幕遮侯爵身边的政务部首大臣战兴师,心头暗笑,表面却一副同情而友好的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转头对卡缪统领道:“伯爵大人,不知你所说的,元源向苏小小询问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还需要元源子爵深更半夜,在香榭大街将他拦下?”

    卡缪统领一脸肃穆,先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元源子爵是我警戒处的军官,向来受到我的倚重,去年被我派出,担任警戒处的‘巡查黜置使’,到帝国各地巡查,看有无警戒处警员、军官违法『乱』纪之事,可就在他返京的前夕,他的子爵府竟然遭到一伙暴徒的袭击,一府数百口人,除了他的母亲与一位老仆,尽皆被屠杀干净;而如非他赶回来的及时,他的母亲与老仆却也绝无幸免的道理。”

    “啊?灭门惨案?”战兴师侯爵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又是震惊,又是愤恨,忙忙追问道:“那、他可曾捉到凶手没有?”

    “抓到了!凶手是帝京一个中等家族廖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名字叫廖标,勾结了元源子爵府的一位管家,从而行此凶毒之事。”卡缪统领脸上一丝怒意涌起,道:“这两个家伙的家族,已被我警戒处给一举摧毁,所有人等都擒拿下狱;然而在审问这两个家伙的时候,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交代,他们是受人指使,幕后的黑手就是苏小小!”

    “哦——”战兴师一脸恍然,道:“因此,元源就在半夜拦截苏小小,向他讨要一个说法?唔,这倒也完全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啊!陛下,堂堂帝国一位立下功勋、新近晋升的贵族,竟然遭到灭门之祸,无论这背后有什么因由,这都违背了帝国保护贵族合法权益的法令;元源子爵为了捍卫自己的府邸、家族,为了给死在歹徒手里的家人报仇雪恨,找到苏小小阁下,澄清此事,倒也不能说是错了啊!”

    听战兴师与卡胖子两人一唱一和,不动声『色』间,就将此事由元源“欲行不轨”、给变成了“合乎情理”,简直堪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苏幕遮差点没有气得背过气去。长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怒声道:“卡缪伯爵的话,我绝对不敢苟同!说是我儿苏小小指使,可有什么具体证据?仅仅凭借一无耻凶手的指控,就随意怀疑一名大家族的嫡系继承人,这更是对帝国保护贵族权益法令的最大破坏。况且元源的子爵府受到袭击之时,苏小小还没有抵达帝京,又怎么能说是他策划、指使?”

    “可是,廖标带领屠杀元源满府的三十六名死士,经过我警戒处的检查,可就是出身玄水军团的军官呢!”卡胖子微微抬头,看着苏幕遮不卑不亢的道。

    “即使是玄水军团的军官,这又能说明什么?玄水军团几十万军队,军官不知凡几,每年退役的又有多少?拿玄水军团的军官说事,却不可笑!”苏幕遮声『色』俱厉,对卡胖子喝道,说着可笑,他的话语却殊无一丝可笑的意思。

    无论权势、还是家族的势力、还是自己的实力,较之帝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的家主,差得可都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因此面对苏幕遮的正面质询,卡胖子不由气势一窒,说不出话来。见自己爱将被苏幕遮给压制住,傅侯爵咳嗽了一声,脸庞肃穆,不怒而威的道:“玄水军团的军官,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而据我所知,元源好像也并没有相信廖标的这番招供,他拦住苏小小,也不过为的就是求证一番而已;但是事情的古怪就出在这儿,按理说如果苏小小心头没有鬼,元源询问他一番又能如何呢,将此事说清楚不就成了?哪知元源仅仅将廖标的招供对他说了不到一半,他就勃然作『色』,悍然下令手下的四十名军官,对元源进行攻击,企图将他给击杀当地,——如果心里没有鬼,何必这番做派?”

    苏幕遮喝道:“胡说八道,谁说是苏小小先动的手?明明是元源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令手下警员围攻我儿!况且,妈的,如果元源那厮本意真个不过是想询问我儿此事的话,他又何必带领第四营一千警员前去?哪有带那么多人前去询问事情的?”

    傅侯爵摇头喟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呐!”说着还意味不测的斜瞟了苏幕遮两眼,却是让苏幕遮火气更大。

    四大侯爵之间忽然正面交锋,将平日相互之间的和气团结的薄纱一下撕的稀烂,并且话语间锋芒毕『露』、火『药』味十足,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无论三大院的院长、还是十六司的正副司长,都呆如木鸡,声息皆无,如同是木头人!毕竟四大家族之间的纷争,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实在不够资格掺和,还是老老实实看戏好了,即使卡胖子也闷不作声,不敢再胡『乱』掺言。

    “够了!”一直坐在须弥座上的大帝,忽然开口冷喝道,“你们各执一词,有的说元源先动手、有的说苏小小先攻击,倒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个准儿?”

    “陛下,谁动的手,微臣认为即使追究明白又有什么意思呢?问题的真正关键在于,苏小小倒底是不是屠杀元子爵府邸满门的幕后黑手?”一直没有说话的尚沐白,忽然不缓不急,对大帝斯里慢条的道。

    大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这个问题,与谁先动的手,还不是一个道理?你们各执一词,谁又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来?”

    傅世帧肃声道:“证据怎么没有?难道廖标的证词不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而此事无论自那个方面看,分明都是苏小小有重大嫌疑,不然帝京那么多人,廖标为何别人不招、单单要招供出他呢?”

    苏幕遮冷笑一声道:“我儿当时可还在路上,并没有回到帝京呢!”

    战兴师摇了摇头,道:“这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计策,可是人人知晓,而以苏小小贤侄的大才,想必也一定运用的滴水不漏、破绽全无!”

    苏幕遮双眼圆睁,怒视着战兴师道:“胡说八道!你这是『裸』赤赤的诬蔑!”

    “诬蔑?不见得吧!”傅世帧双眼眼神冰冷,语调却是阴阳怪气的道,“元源子爵好像说过,在他的子爵府受到袭击、而他赶回帝京之时,在帝京城外,有人拦截于他、阻止他进城呢!——苏幕遮侯爵,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苏幕遮脸『色』大变,转头又瞪视着傅世帧,阴声道:“傅侯爵,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世帧抬头看着大殿的顶蓬,正眼也不看他,淡淡的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想要颠倒黑白、残害无辜,嘿嘿,却是放着我傅世帧不死!”

    至今局面已然明朗,四大家族的家主却是形成了三对一的局面,苏幕遮好汉难敌四拳,在其余三大家主的围攻下,完全处落下风,形势堪忧。坐在后面三院十六司的官员,热闹看得过瘾,已然心下都暗自判定了苏幕遮大败亏输的结局。凡是能够在这座殿堂之上占据一个位置的,随便提起一个,又那里是什么易于之辈了?所有人都明白的很,这场争夺的根本不过就是权势的角力而已,无论是苏小小还是元源,有没有罪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你身后的势力能否将你给保住、将你的敌人给彻底击杀!这本来就是一个力量至上的世间,而权势,无疑也是力量的一种!只要你拥有充足的力量,做的事情再过分,也无人能够奈何的了你,什么律法、条令,不过唬唬那些身份低贱的星师、贵族而已。而今局面,元源获得了帝京四大家族中三大家族的支持,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完全是可以预见的。

    对于这游戏的最高掌控者——大帝,很多时候,也是要服从这个游戏的规则,不能随便『乱』来。因此见苏幕遮被其余三大家主给压制住,大帝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暗自道:苏幕遮,如果你没有什么底牌,那我可就要宣判了!你敢表明态度的支持唐元,也是应该给你一个教训!至于力星殿主,虽然他亮明了态度,但相比较于我皇星殿的稳定来说,我也只得无视了!

    苏幕遮无疑也意识到了自己局面的不妙,而他甚至也看到了大帝脸上的那丝怜悯,然而他却毫不慌张,反而心头暗暗冷笑:帝国的权力游戏规则,谁不清楚?不就是谁的力量大、谁说的话有力吗?嘿嘿,你们三个家主既然能联合起来,莫非以为我就没有盟友了!

    苏幕遮站起身来,脸『色』冷漠,自怀里取出了一个装帧精美的羊皮卷轴,高举过顶,凛然道:“陛下,我手里有南帝公国的血蔷薇大公、西夏公国的白玫瑰大公,联名发来的信函,要求陛下严惩图谋不轨、袭杀苏小小的凶手元源!”

    苏幕遮此言一出,傅世帧、战兴师脸『色』都是一变,一时间很是有些难看:万万没有想到,苏幕遮竟然串联了其余两位公国的公爵,原本压倒『性』的优势,一下子变成了势均力敌,可谓是平添了无数变数!与两位侯爵不同的是,尚沐白的脸『色』仍旧平淡如昔,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望着苏幕遮高举过顶的卷轴,大帝暗自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苏幕遮敢于公然要求自己擒拿元源,手头上又怎么会没有些后手呢?一丝得意的微笑慢慢浮现嘴角,大帝道:“唔,两位公爵的意思,莫非也是与你相同,认为元源是目无律法之徒?”

    苏幕遮正『色』断然道:“正是!”

    “这样嘛!”大帝拍打着须弥座的扶手,沉『吟』不语。下方四大家族的家主,齐齐紧张起来,目光闪动,盯在了大帝的脸上。而今这种情形,其实出现也不是一次两次,每当政议殿上出现争斗,按照常理,自然是权势强大的一方获胜,为了局面的稳定,只要不是触犯到大帝的利益,大帝亦不得不按照规则办事;然而很多时候,双方权势相当、僵持不下之时,那么决定权,可就落在大帝手上,完全看大帝的态度如何了!

    望着四位重臣望着自己希冀、期盼的眼神,大帝表面神『色』不动,实则心下却是愉快无比,毕竟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享受。

    大帝抬起微微低垂的头颅,双眼精芒更盛,扫视着下方的臣僚,心下已然有了决断!既然现在双方势均力敌,那么力星殿主当时亮明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卖他一个面子怎么都不是坏事,因此大帝已然决定将这场角力的胜利者,判给苏小小!至于元源,也还有点利用价值,毕竟他手里还掌握有两种丹『药』,不能就这么处死了他;就将他投到死牢里去,严刑『逼』供,什么时候将丹『药』『药』方交代了,什么时候再处死好了!

    看着大帝的神『色』,战兴师与傅世帧齐感觉心下不妙,苏幕遮上有力星殿主的支持,下有南帝公国、西夏公国两大公国的附从,实力大涨,一下将他们三个家主给压了下去,看来大帝是倒向了他的一方了!

    两人焦虑无比,微微转头,却忽然发觉尚沐白脸『色』仍旧平静如昔,毫不为而今险恶形势所动,禁不住大为奇怪,毕竟而今元源算是他半个女婿了,他竟然还毫不以他的生死为意,未免太奇怪了!

    大帝刚要说话,一名龙星卫出现在大殿门口,恭声禀报道:“陛下,星师院老院长刚刚送来公函,由于警戒处元源校尉对帝国星师有大功劳,因此将其招纳进星师院、任命为一等执事之职!”

    “嗯?”大帝一愣,一下自须弥座站了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慢慢坐下,然而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听那龙星卫的奏报,四大家主神『色』大变,当然苏幕遮是惊,战兴师、傅世帧是喜了,而尚沐白平静冷漠的脸『色』,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不屑的斜睨了苏幕遮一眼。

    望着他的神『色』,傅世帧心下雪亮:感情这老家伙早就心下有数,怪不得稳坐不动呢!只是,星师院的一等执事,老院长好大的手笔啊!

    而后面三院十六司的官员,原本以为元源败局已定,没有想到峰回路转,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星师院的一等执事,对他禁不住齐齐心头生畏:这小子在帝京有三大世家的家主撑腰,又成为了星师院的一等执事,背景深厚权势滔天,以后倒要对他礼敬三分了!只是,这小子倒底什么来路、有何本事,竟获得这么多权贵的青睐?

    没想到星师院会掺和进来,被打『乱』了部署的大帝,对于星师院的能量可是心知肚明;其实星师院倒也罢了,关键是站在它后面的、实力不弱于力星殿的暗星殿,才是真正让大帝有所忌惮的存在!毕竟元源被任命为星师院一等执事,就等于暗星殿的下属人员了,虽然仍旧在帝国任职,但想要动他、甚至于杀他,毫不客气的说,帝国皇室、也就是皇星殿,还没有那个权力;即使元源真正犯下大罪,那也要通报暗星殿,由暗星殿自己来处置,——这,就是星辰圣殿的规矩!如果大帝不顾这个规矩『乱』来,杀掉元源,那可能引发什么后果,真不是他所能够想像的。

    元源这条命,倒也不是说一定要杀,但他突然成为了暗星殿执事,却是让大帝心里极为愤怒,因为这等于暗星殿当众扇了他一记耳光!当然,大帝也在心下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还没有宣判,而这名龙星卫来的也非常及时,真个宣判一旦出口,倒是自己又怎么收场?

    “哈哈,这两个小崽子,既然说不清楚谁对谁错,那就统统发配边疆!既然他们两个已然怨仇深结、不死不休,那就索『性』来一场赌赛,现在西疆边境很不安稳,就将他们发配哪儿去,谁能够立下功劳、大功劳,我就判谁无罪;谁没有功劳、或者功劳小,那谁就有罪!——就这样,都算了吧!”大帝哈哈笑着,笑容却很有几分狰狞的味道,自须弥座上猝然站起,重重一拂袖,回后宫而去。

    留下的四大家主,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傅世帧望着大帝的背影,目光闪动,忽然有所感悟:即使到了这一步,事情完全脱离了大帝的掌控,他还是能够将自己的利益给保全到极致,真不愧是帝国之主啊!元源,是睿王子忠实而强大盟友;苏小小,是大王子的得力助手与心腹,而今大帝一下子将他们两个发配边疆,大王子与睿王子的势力必然大为衰减,再也难以危及到大帝,——这份将不利的局面变为对自己有利的能力,也只能以高明来形容了!

    苏幕遮脸『色』灰白,一时间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他动用了自己家族全部的势力,只以为能够将元源给一举杀掉,哪知到了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堂堂帝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与一名刚刚冒起的不起眼小子全面交锋,却是一败涂地,如此一来,苏家在帝京的所有贵族眼中,真可谓颜面涂地,丢人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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