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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是谁

    而令他不觉的是,龙宝宝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那头幼龙,化作一头巍峨的巨龙,而龙躯则将整座金莲,围在龙躯间。

    金莲之中,刺目的强光,令眼睛颇感不适,他的身体,在莲心上下浮动着,似乎失去了重力。而悬浮在莲心正中央的一盏盏烛台,则始终随风静静地摇曳。

    世界,渐变得苍寒,不复白日的暖意,一阵冰冷的寒风吹过,内心的深处,溢出了一丝寒意!

    阖着双瞳的于尊,身体始终悬停在莲心,而此时,一股诡异的气息,突兀间,出现在他的意识里,他心底一怔,忽的睁开双眼,令他感到错愕的是,眼前竟出现了一位身披白袍的青年。

    风姿飒爽的青年,周身的气息,颇为晦暗,是逢着深夜,莅临此境,那些晦暗的气息,被黑夜掩护,似乎也不是十分明显,但这一刻,于尊却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机,此时的他,恍似被一头凶兽,虎视眈眈的盯着,但他的心底,犹是那么的平静。

    于尊笑道:「敢问仁兄来处?」

    那青年亦笑道:「英雄不问出处!」

    「仁兄,倒是颇为风趣!」于尊不慌不忙的应着,可青年眼底的血光,却正慢慢变得繁盛!

    青年厉笑一声,「我......是来杀你的!」

    那冷冽的笑声,如刺骨的寒风,扑面而至,苍凉的夜色下,只有一朵金莲,依旧在散发着刺眼的强光。

    但倏尔,那道光,暗了下来。这似乎是在有意成全青年吗?怀里抱着一柄长剑的青年,眼光犀利,更比他怀中所抱的长剑,更要锋利!

    而此时,他的身后,竟慢慢的幻化出一位位身披紫衣的少女,于尊心底一怔,他或许发现了罢!

    那些少女,乃是莲心的烛台所化!静静燃烧的烛台,如一道幻象,安静的在少女的身后,随风摇曳!殷红的烛泪,慢慢地落在地上,却依旧静寂无声!

    而夜色下,夜雨落地的声音,只在耳畔,发出一声声啪嗒!啪嗒!啪嗒的声响!

    夜雨静寂的下着,而莲心处,那片金光,则渐变得稀疏了,雨水,打在莲心处,亦打在于尊冰冷的面颊上。打在那群少女的蝉衣上,打在青年握刀的手指上。

    青年脸上冷冽的笑意,令于尊心底一滞,但他仍不急不慌的说道:「于尊可是与兄台有仇?」

    青年道:「乃是命中的定数,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幽幽道:「我猜,这朵金莲乃是仁兄的府邸罢!」

    「哦?何出此言?」那一刻,青年的心底,应有一丝惊讶罢!他是如何知晓的......

    而于尊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很快,便会见证事实!」

    他忽的一跃而起,他掌中的圆月弯刀,爆出一片幽蓝的冷芒,铿锵一声,长刀力劈而下。

    而此时,他的武境,已与曾经,有着天壤之别,那强横的刀芒,深深地镶嵌进金莲之央,而炽烈的楚气,则盘绕在刀身之间,爆燃的烈焰,愈发的雄浑,他所悟的自然之道,暗含其中,这片炙热的焱,更似刚从地底,喷发而出的岩浆!如此的炽烈!

    眼底不取万物,眼底只有一瓢风水,大地在疯狂的颤栗,那柄刀,落下时,刀势竟是那么的恐怖,这一刀之势,犹如临近世界末日!如此的霸道,如此的野蛮......

    猩红的双瞳,一缕缕血丝,缠绕其中,他如同一头饥饿的饿狼,他迈着清浅的足迹,逼近莲心!

    如他所料,金莲正在慢慢地幻化,他眼中多了一分不屑的笑意,那笑意渐变得随意、洒脱。莲心处,一座府邸,在莲心正央,升升降降。

    而此时的府邸,看起来颇为的矮小,但他的心底,已

    有了答案,他握着黑铁弯刀,一跃而入,跃入金莲正央!

    阒寂的黑暗,包裹着苍寒的天空,但,眼前的世界,却是如此的光鲜亮丽,那身披白袍的青年,立在府邸的门廊处,笑吟吟地望着苍天,喝道:「好!好!好啊......」

    这一刻,于尊已从那片浩远的天幕间,落了下来,低语道:「这朵金莲,果然如我所料,其中暗含生机!」

    这时的世界,是黄昏初莅的世界,淡彩的晚霞,静静地搁置在西方,长天间,似有画匠,在随意的挥毫泼墨,这倒是令这片世界,愈发的洒脱随意了!

    他手握圆月弯刀,硬挺在风中,那些苍寒的长风,倏尔划过他的黑袍,黑袍起起落落,像一朵墨荷!

    笑声朗朗的他,身体慢慢地落地,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座府邸,而此时,寒湮的夜,也即将降临,于是,如他所见,这片苍寒的市井,渐渐的点亮了疏密的灯火。

    如他所见,那些在寒风中,随意摇曳的烛火,渐渐地点亮了心底的静寂......

    苍寒的夜色,渐显得亲切,而这座城的喧嚣,也自此时开始,井池间,渐多了些烟火气,那些挑着灯笼的孩童,在井池间,肆意的嬉笑着,而街市上,一条条幌子,这一刻,却更显得热切,它们随风轻轻地摇曳,这意味着这场盛极一时的节日,已经来临......

    故时的节日——中元节!而逢着中元节,则定有鬼神出没,在街巷坊市间,张灯结彩,在热切的迎接着,自家的祖宗,回归人世!于是,没有人感到惧怕,心底依旧涌动着一片片热切的喜悦!

    各家,皆备了酒食,而在祖宗的桌案,则供奉着颇为味美的酒菜!这似是新年,却犹不是!

    静立在府邸前的于尊,默默地望着这片喧嚣的市井,他的脸上,亦渐多了一分柔和的笑意......

    他笑了笑,推门而入,那扇装饰着铜饰的木门,随着一声厚重的咯吱声,慢慢地在他的眼前敞开了。

    府邸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些疏离的烛火,烛台悬浮在半空,静静的随风摇曳,而盘膝而坐的女子,身披紫袍,似在修炼!

    那烛火忽明忽暗,如女子的灵魄,而那时的女子,面颊上浮现出一片片柔光,亦忽明忽暗!

    静坐在长廊间的青年,笑道:「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所以,我所见的那座宫殿,犹不是此境,对吗?」

    青年道:「你若想找到宫主大人,则必要过了我这一关!」

    于尊无奈的笑了笑,轻轻地揉着额头,道:「我不!」

    青年一愣,片刻后,脸上渐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你在试探我?」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坦然,道:「没错!」

    青年道:「可你并不知道,戏弄我的人,下场会如何!」

    青年的眼神,渐变得冰冷、僵硬!他忽的从袖间,掏出一柄长剑,电光火石间,那柄长剑,如一条雷蛇,突的冲着于尊的双眼取去,而于尊,则不慌不忙的轻轻一歪头,躲过了......

    此时,于尊的双拳间,却渐渐被一片刺眼的光束覆盖,而他的周身间,已多了一片刺眼的光,环绕在他周身间的那片光,乃是星云!

    故时的武道,此时再唤出,已不似当年之态,赋予武境以自然之境,却与当年有着千差万别!

    这一刻,青年的长剑,已无法逼近分毫,而于尊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猖獗的笑意,此时的他,像一个疯子,他不再压抑心底的战意,而血腥的杀意,亦从心底,慢慢地迸溅出来。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嶙峋的夜风,吹过瑟瑟发抖的府邸,这时,

    两方的战意,足以将整片府邸摧毁。身披白袍的青年,厉喝一声,「去死吧!畜生!」

    一声畜生,令于尊心底怒不可遏,他手中的黑铁弯刀,在瞬息间,爆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而今,他的手臂上那些虬结的青筋,如一条条青龙般,缠绕在他的手臂上。隆起的血管,内里是炙热的血液,在疯狂的追逐着生的奥境!

    倏尔,星云变得刺眼,他手指苍天,一颗颗星辰,竟被他牵引了下来,星辰如雨,疯狂的倾泻而下。

    轰!

    轰!

    一道道爆燃声,如一片片寒风拂面,这片世界,即将被摧毁!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

    那手提利剑的青年,像一柄穿云箭,直抵长天,那些被烈焰包裹的星辰,竟在青年手中的利剑,挑弄之间,瞬间崩裂!

    这一刻,于尊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只是在安静中,凝望着一跃而起的青年,他的心,是如此的安宁!

    可即刻后,他却笑了,他的笑声如雷,却令青年微微皱了皱眉,当于尊周身间的楚气,变得愈来愈强烈时,青年大抵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外域,金莲在静静地枯萎,而在莲心处,那座府邸,在剧烈的颤抖着,金莲即将毁灭,而手持着瓷瓶的老妪,则屹立在外域,那片冷寂的天幕上。

    内域,那片井池,乃是立于莲心处的。但如今,于尊在做的事,或许只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釜底抽薪!

    只是此时,青年才慢慢地发现,但所有的一切,皆已为时已晚!

    那些蛮横的白金色气焰,疾速地涌向于尊的身畔,那片气,变得愈来愈浑厚,像一片波涛,汹涌磅礴!

    冷寂的世界,渐显得黯然,摧枯拉朽般,那些烛台,已然熄灭,而那些身披紫衣的女子,已然倒在地上。

    见此幕,于尊于心不忍,他将手掌,轻轻地覆在那些女子的身后,白金色的气焰,慢慢地流淌进去。

    女子竟慢慢地化为了一片清气,于尊长吁了口气,幽幽道:「来世,做个善良的人罢!」

    是中元节,是鬼神莅临人间的节日,灯火长巷里,聚满了人,他们皆在仰望着深空,可片刻后,他们才发现,他们祭奠的只是自己的曾经......

    他们亦化作了一片片清气,慢慢的随风远去,一身白袍的青年,呆呆地望着这片萎蔫的井池,他的眼底,写满了不甘,可最后,他终究跪在了地上。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才葬送了你们!

    痛苦的呜咽,在寒风肆起的夜间,令人的心,是那么的不安,那么的悲郁,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冲着远方,叩拜着。

    他脸上的泪痕,在风中,渐变得干燥,只是,那一行行泪,却留在了心底,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你不必自责自己,这都是天意!」如今,倒是换到于尊来安慰他了,但于尊的心底,也深深地清楚,眼前的青年,绝非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

    青年揉了揉眼睛,一脸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仰起头,望着天幕,一脸悔恨,道:「我该守护他们的,我......该守护他们的啊......」

    垂下头,肩依旧在微微的颤着,他忽的抬起头,望着于尊,道:「我不怪你,你走吧!」

    于尊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走!我要你同我一起走!」

    青年一愣,呆呆地望着于尊,「你说甚么?你到底在说些甚么!」

    那一刻,眼中的怒火,再次被引燃了,「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勿要太猖狂!否则......我可是真的会杀了你!」

    面目渐显得狰狞,似入了魔境,而

    于尊的脸上,却依旧不痛不痒的写着三个字,「你来啊!」

    青年厉嘶着,握刀的手臂,像他的面目一样,狰狞可怖!

    「那你去死吧!」

    利剑,瞬间划过苍穹,如一颗流星,缀着长长的星芒,当落下时,剑身周围,金光四溢!而与之相随的是,在于尊的心底,竟出现了一声声梵音。

    这一刻,于尊渐提起了精神,而再望向深空时,却发现,那片幽寂的长空间,竟有无数的佛陀,端坐其中。

    而青年的身后,则挥舞着一个梵字,应是长剑所舞的妙境!

    于尊不禁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但他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那么的安然、平静!

    而此时,他周身间的星云,则变得愈来愈浩瀚了,足足绵延出万里之遥,基本上,这片地域,已然被他的星云覆盖。

    但令人胆战心惊的事,还在后面!那片星云之间,竟容纳着宇宙间,那庞大的星辰之力,他随意的一舞剑,就会牵引出星河之力,他的掌间,溢满了星光,那时晨时最耀眼的星芒。

    而他的周身,亦被星光点燃,脉络清晰的经脉,内里流淌着一股股浩瀚的星辰之力!他的体术,再一次冲破了巅峰之境!

    此时的他,像一个野蛮的蛮人,他跃上长空,遥立在青年的对面,他忽的一推双掌,那刺眼的流光,瞬间刺射而出!

    「铿!」

    「锵!」

    天地皆在颤栗,而那股浩然之力,竟然没有任何阻挡的,便硬生生的刺入到青年体内!

    暴躁的辰星之力,开始爆炸,而眼前的青年,却一脸笑意,他似乎并不在乎那些痛苦,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尊!谢谢你......」

    谢谢我?他知道我的名字!

    当那股扎心的痛苦,涌入心涧时,那些暴戾的寒光,依旧在于尊的心底,时隐时现!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

    我又是谁......

    望着自己空旷的手掌,望着那如山川般沟壑纵横的掌纹。

    我究竟是谁......

    故时的痛楚,再次涌向心间,他呆呆地望着上苍,之后,他慢慢地跪倒在地,随着风中,那鲜艳的血腥之意,青年离开了......

    可他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掌间密密麻麻的纹路,似乎在向于尊,慢慢地诉说着,那些难以回头的瞬间,那些黑暗过后,依旧惨淡的人生,以及那些在明媚的阳光下,仍在的悲郁与忧伤!

    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慢慢地,风中嘹亮的呼声,也慢慢地落地!

    黑暗葬骨,绚烂的天光,再次重现在这片诡异且冰冷的世界中。府邸像一滩腐烂的血肉,慢慢地分崩离析!

    当他再次出现域外时,那朵金莲已然枯蔫!而在明暗相见的长空间,则立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妪,老妪手持瓷瓶,一脸温和的笑意。

    这一刻,当他再一次回味此前的战斗时,他或许慢慢地发现了,那个青年,也正是他的心念所化!金莲之中,奥境甚多,他想起了那首梵歌!想起了那些路过的人,经历的事!

    难道,那个在寒风中,悲吼的青年,不正是自己的过去吗?那些留不住,却要拼命留住的人或事,那些悲喜无常的过去,以及难见晴天的未来......

    那些已然死去的人,那些已经枯寂的回忆,与悲哀!

    或许,正是幻术,早就了方才的一刻罢!当他再次望着自己的手掌时,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切本来就注定了,不是吗?

    深沉的夜,裹着

    寒寂的梦,而梦终将远去,而我也终将醒来!

    望着老妪温和的笑意,他的心底,竟也会慢慢地开心起来。

    于是,他亦冲着老妪,轻轻地点了点头,报以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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